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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中午放学时不想去食堂,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无意识地将‮机手‬拨过来翻过去。一道影子盖过来,‮机手‬被人拿去。我从桌子上爬起来“你怎么到我的教室里来了?”

 “过来视察一下你们班的环境状况顺便来拯救一下你的胃,”王乔晃晃我的‮机手‬“拍得不错,敢情你这一病,还因祸得福穿越了?”

 “要你管!”‮机手‬屏面是我和阮清越骑在马上的合照,回去换掉古装之前请入画拍的,怎么能给别人看?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去抢“还我啦!”

 王乔仗着身高优势,闪来闪去,让我扑空好几次才终于放过了,将‮机手‬还我“走吧,是卫凡请你的,他想跟你道歉。”

 我本来是要跟着他走的,可是听到[卫凡]的名字,不住又想起[穿越]了,沈飞最后双手撑在窗口远远旁观的样子又莫名其妙地浮上来,让我头痛心痛“那我不去了。”

 “商筱羽,别小气了啊。”王乔拉住我“卫凡只是有点儿爱闹,在酒吧遇到你们教官,纯属意外──他以为沈飞会送你回家,听说你请病假了时他也担心你的。总得给人一次认错的机会吧?”

 “不用他认错,照片的事本来就是我先惹出来的,我不怪他。道歉就不用了,王乔你帮我说一下就好,我真不去了。”“那我代你敲他一顿吧,想要什么?说一下。”王乔拿出一只笔,微睨着我,煞有介事地作势要记。我服了。

 “王子乔,你不是吧?怎么什么事都要扯上报酬和敲竹杠呢?不合你气质啊--!”像他这样的男生,应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对金钱全无概念,而不是这样锱铢必较吧?想想那些女生听说要他回信只需要一个蛋糕时那种惊喜与惊讶的惊呆和惊愕,我就只想叹气。

 王乔笑了一下,把笔和NOTEBOOK收起来“别叫我名字。既然不想让卫凡请,那我请你,能去吧?算是给你洗尘──昨天看你没来,我也很担心。”

 “哎,看吧看吧…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一不拔──你请的话我当然要去!”王乔笑笑,伸手我头发“说的是人话吗?”

 “难道你听不懂人话?”我没好气地拨开他手。“抱歉了,我好像只听得懂人话──商筱羽,你的话,我怎么好像有点儿…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

 “不好意思,我是淑女!”所以拳脚加。距离放学已经有点儿时间了,教学楼里都没什么人,我和王乔一路追追逃逃地到教师办公楼那边,才总算稍停战火,王子乔电话点餐,我跟着他到琴室玩。

 到中楼的大厅时,很诡异的,我的视线正好对上一个人。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陌生。那人却好像认识我,对我微微一笑,出八颗雪白雪白的牙齿,弯成一轮新月──汗,我想起他是谁了,白天看到他,似乎比夜晚看来更多几分道貌岸然的文质彬彬,可是我在优华也有一年多了,怎么以前就从来没见过这人呢?

 ---吃东西时走神好几次,连王乔都发现了,诧异地瞄了我好几眼。第三次被他逮到时,我叉子一放,恶人先告状地盯住他“王子乔,王大帅哥,秀虽然可餐,可是看多了也要记得付钱。”

 王乔没好气地拿一方纸巾拍到我摊开的手掌上“擦擦你的口水吧!我看着你是为了预防你把口水滴到我的茶几上。”“我?对你口水?”我指住自己鼻子,完完全全鄙夷他“我们到底谁追谁的,啊?”“追?”

 王子乔睁大眼,彻彻底底地为我演绎了一把何谓[花容失]“商筱羽,我们谁追过谁吗?”

 “你──”我慎重地点头,在他的瞠视下一字一句慢慢答:“追过我。”王子乔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深呼吸了一下,静静望住我“商筱羽,打个商量?”“干嘛?”“加个字。”王子乔的声音也是静静的。“谢谢,不用了。”

 [打]也好,[杀]也好,加在[追]字后面都不是什么好字眼。我喝完碗里剩余的一口汤“饭后不宜运动──王子乔你再敢追我的话,我就打电话告诉我哥了。”

 王子乔瞪我好一会儿,才叹一口气“商筱羽,我不知道原来你的幽默细胞如此之多──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说吧。”“你被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什么叫强‘嗯’?”王子乔的声音仍然静静的,看向我的眼睛也是静静的,一丝波澜也米有。“就是──那个,那个…诶,你不是说我,KISS啦--!”王子乔默。我盯着他平静无波的面孔看了半天,一无所获,只能跟着默。

 半晌,王子乔才奇怪地瞟我一眼“商筱羽,有人强──KISS过你?”米--!“唯二”的两次,都是不小心站在[被强吻]的人的另一面──可我打S也不会说的。

 “拜托,就当是帮我一个小忙,好不好?告诉我你的感觉就好了。”“没感觉。”“真没?”

 “真没。”王子乔笑起来“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习惯地茫然‮头摇‬,却又记起来,赶紧再点头“就是你害我破相嘛!”深仇大恨,没齿难忘啊!“我的反神经不错吧?”

 王子乔垂睫一笑,长长的睫在玉白面孔投下阴影,如同两排小扇子“清醒着骑车都撞不到我的人,中暑要昏了反而可以轻易碰到──这样的事,你信不信?”

 鬼才──哎,等等,他是说我们根本,根本没…“不过那时也是因为我们还不的关系,现在的话,我不介意牺牲一下自己来让你解惑哦!”“什么牺牲啊?谁要你牺牲啊?”知道原来初吻并不是和王子乔,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倒似乎轻松许多,嘿嘿。“有人吻过你了?”

 “没有,没有。”是我KISS了别人。“那是你强‘嗯──’了别人?”[嗯]字故意发成第三声,音还拖得特别长。

 我仰头望望天花板──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商筱羽不过是把[走]改成[竞走],再提速到[小跑]乃至富有竞技精神地加速到田径比赛程度而已,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长命百岁。

 “王子乔,纳命来!”四下无人地,杀人灭口时。---接着找上我的,居然是双胞胎。我和她们一向情不深,真不知道为什么请一次病假也得劳她们两个同时慰问,勉勉强强应付了一下午,只觉得出奇地累。

 她们看出我的敷衍,也就不再强求。可是麻烦的事还在后面──老虞告诉我,放学后得留下来等等才能回家。

 我不知道是不是阮清越的病假不算请到了,忐忐忑忑一下午。五点零八分时给阮清越发了条‮信短‬说老师要找我,阮清越不到一分钟就回复了:[我等你。

 ]原来好学生上课时也会玩‮机手‬。阮清越的地位,仿佛又从神坛上降下了那么一点点。放学后,我跟着老虞进了办公室。看见了谁,大家猜猜?“这位是陆律师。这就是商筱羽。”

 老虞为我们介绍完,就直接出去了。一点儿[一为师,终身为父]的道德责任感都米,就这么把我丢给那个笑得道貌岸然的人了。我的想象力在飞速运转ing。小说里,一般只要摊上律师的话,通常都会和两件事有关系:爱情和遗产。

 可我有爸爸也有妈妈,肯定和遗产无关;那么,就是[爱情]咯?难道沈伯伯已经知道我追过沈飞了所以派人来叫我放弃?

 可我都已经途知返了啊T_T还是,爸妈知道我强吻过他们儿子了──那也没必要找律师来吧--!给块键盘让我跪几分钟我就马上可以起誓绝不对阮清越有一星半点儿妄想了嘛…

 “你好啊,筱羽。”那人的普通话还是一样标准,可就是[筱羽]两个字怎么听怎么怪,总让人觉得像是[小玉]。

 “陆律师好。”我中规中矩地答。他又笑起来“璎珞,对你两个姐姐的印象怎么样?”我汗…这问题,有点儿劲爆喔…也不怕偶的小心心受不了,伦家还只有十五岁,这种亲情伦理剧等到偶十八周岁了够格争遗产了再上演好不好?

 微微无辜地张了口,我将双眼睁得又大又圆又无,不解又迷茫地望着他。声音更是清甜又认真“我只有个哥哥。”

 “小玉丫头,你想要足表演,一直这么背台词的话,真的没关系。不过,事情我先说完:你爷爷已经肝癌末期,时间恐怕比医生原来预计的要剩得更少──临终前希望见你一面,具体情况我会继续和你养父母接洽,但是‘十。

 一’假期希望你先回去看看,怎么样?”不怎么样--!这剧本,我大致其实也猜过了…貌似不是很意外。只不过是把[爸爸妈妈]换成了[爷爷]而已嘛!“我对遗产米兴趣。”

 为抢夺遗产而认祖归宗的人在任何一部小说或是肥皂剧里多半儿都会经历千辛万苦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最后还说不定从自我幻想的主角沦为后妈后里不名誉的小配角死龙套,我才不要上这种天上砸金蛋的恶当──高空落下重物砸正脑袋可是会死人的。

 陆律师处变不惊,比我还镇静,温和地摸摸我头“放心,遗产你没份儿。”后面的话,我几乎都听不进去了,所有的话里,不得不承认,对我最具有震憾教育的,还是这一句。

 ---一直到阮清越骑车快要载我回到家里了,我才如梦初醒“哥,你信不信青蛙变公主?”“你‘王子变青蛙’看多了,就你?恐龙变公主还差不多。──你们老师到底怎么你了?下来跟抹游魂似的。”

 “没怎么,”突然发现我竟然一直抱着阮清越,而他居然一直没抗议地让我从学校一直抱到这么远?忽然就很想笑了“哥,你这样,算不算是在关心我呐?”“商筱羽,把你的手拿开。”阮清越的声音冷下来,又开始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哥──”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说出后面那么彪悍的话的,可是一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声音在阮清越突兀地煞车停下来转身瞪住我时一点儿一点儿变小,终于彻底消音。我…误会什么了吗?“商筱羽,你漫画看多了?什么时代了,还有[近水楼台先得月]?”

 阮清越一直都很少笑,可他笑起来时的好看程度并不逊于沈飞,那种冰雪乍融的煦暖,更甚于柳梢三月常拂的春风。但这次不一样,他的笑,比飞雪六出的严冬更寒。我想,大概又是我错了。

 “哥…对不起。”商筱羽,你够厉害的了,三天之内,误会四个人了。沈飞没有喜欢你、王乔没有喜欢你、爷爷没有喜欢你,阮清越也没有喜欢你──你太自作聪明,太自作多情了。

 “下来!”阮清越的声音仍是冷冷的。我的车子并不高,即便是我的身高也不算高,还是不必用跳的,轻轻一滑就落地了。可是好像从来没发现阮清越原来那么高,我只能看到他衬衣的第四颗钮扣上。

 怎么就那么笨,以为他会有那么一点儿可能喜欢我呢?阮清越,应该是让人仰视的,不是吗?干部家庭、优秀学生…商筱羽,你一定是上次脑震其实摔得重了但医生没查出来,你的脑子其实早就摔坏了只是大家都还不知道,可是现在,已经被你张扬得人尽皆知了。

 左眼模糊了一下,又很快清晰了。然后,换右眼,相同过程再来一遍…泪水像透镜,近视如我,也清楚地看到地上两片硬币大小绽开的水渍。阮清越却只是冷冷地抓着我手,按到车把上“自己回去。”

 如果是电视剧,我该怎么做?推倒车子,再踹两脚,哭着跑开?还是跳上车骑到与家相反的方向?那些人都是怎么编剧的啊?我不过是个连家都没有,爷爷不疼,爸妈不爱的小孤女好不好?如果现在跑了,不要说钱,连‮份身‬证都没有,马上就是宿街头的命运!

 我敢吗我?就算我胆子大一回,去找个黑网吧呆‮夜一‬,那明天呢?明天的明天呢?我能去哪?“哥,对不起,我再也不说话了。”

 “谁是你哥哥?”阮清越依然不依不饶“我和你有血缘关系吗?”我完了。只能除了哭还是哭。阮清越一向最讨厌被人告白和收情书,我一直都知道,却一直都明知故犯,今天终于惹到临界点,活该被收拾了。

 可是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还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啊!一定要剥干剔净,揭得这么彻底吗?平时总是特鄙视遇到事情只会哭的主角们,孰料原来今年风水到我家──这,该不该算是报应来了? M.enV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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